旅行日记：需要红树林沼泽的卤蕨

溽暑之日，走访马来西亚笨珍的红树林沼泽。

园区入口，竖立了一块两层楼的高大石碑，告知游客这儿就是亚洲大陆最南端。多数人都会站在这儿拍照，仿佛到此一游的目的，便是在此当下的留景。

我仰望石碑，有种植物以浮凸手法雕塑其上，作为此间植物的代表。仔细瞧，居然不是熟稔的水笔仔或其近亲，反而是一种多数游客陌生的蕨类。

我却分外亲切，仿佛在异乡邂逅许久未见的知己。它叫卤蕨，马来语叫Piai。此南端之地叫：Tanjung Piai。以中文直译应为：“卤蕨的岬角”。想来这儿应该是卤蕨非常茂盛的沼泽区。

花了昂贵的票价进去后，我迫不及待地沿着枕木步道寻找。但眼前尽是四五层楼高的热带红树林的蓊郁景观，卤蕨没几株。我有些失望，从地名字义，这儿应该是空旷、人为干扰稀少的草泽环境。如今变身为层次多样、热带海岸雨林的风味，早无平坦空旷地貌。如此大起大落，过去的岁月里，这里想必经过一番剧烈的环境变革。

中途走出森林，污浊的马六甲海峡迎面而来。数百艘巨型油轮拥挤在此——世界最忙碌的航道。海岸边，残留着新旧的黑色油污，以及各种大型垃圾。卤蕨会大量消失，被优势的水笔仔红树林取代，我隐约有个了然。卤蕨多生长于环境干扰度低的天然环境，更无法适应高油污的环境。目前亚洲之南的大陆尽头，明显缺乏此类条件，因而只剩下耐污的红树林风貌。

卤蕨柔软的嫩叶，以前南亚土着也会摘采食用，如今食物丰腴，恐怕无人有兴趣尝试了。珠江三角洲，食用蕨类者不多，更遑论这类海岸的卤蕨。

我抚触其质，接近山苏的质感，食用的口感想必也十分接近。若从生态观点，此一南亚常见之海岸林蕨，是否合宜食用，我会打一个很大的问号。但就野菜的采集和记录来说，我审慎保留此一记录，作为日后民族学的参考。

从珠江三角洲以降到亚洲大陆南端，大抵是卤蕨分布最广泛的地带。它是典型的南方海岸之蕨。此地岬角虽少见了，前几日，一路从麻坡沿海岸南下，我还看到不少壮观的卤蕨密集生长，形成辽阔沼泽的优势植物。

此一特色让我想起了珠江三角洲，许多空旷沼泽区和农田交接的风景。马来西亚现今的水稻耕作里，不少直播稻周遭即是卤蕨蓊郁之地。在此一水稻和红树林间的过度湿地环境，卤蕨到底扮演何角色，颇值得深入研究。